70 将计就计-《金瓯无缺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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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彼时,唐瑾正歪在床榻上手里拿着金柄的匕首在雕一支竹笛,刀锋薄而锋利,他修长的手指在恰到好处的地方打开音孔,动作流畅而自然,——如果没有间歇的咳嗽的话。一阵阵的咳嗽使得他苍白的脸上,泛起一种病态的嫣红,就仿佛地狱中的火焰,正在焚烧着他的肉体与灵魂。

    唐瑾已经料定兑军的动作,几位将军方才得了他的吩咐出去了。此时空荡的中军大帐内只有一阵接一阵的咳嗽声,这使阔大的帐篷里产生了一种令人倍感凄凉的孤独感。

    “父王,我能进来吗?”唐谂在外面这么问,却在听到了唐瑾的咳嗽声时直接掀起帐帘进来。他手里端着热腾腾、黑乎乎的汤药,唐谂放到一旁先过去给唐瑾拍了拍后背,又顺了顺气。

    “药给我吧。”唐瑾艳丽的面颊上是一层憋涨的桃红。他喝下药,唐谂又给他顺了顺气,唐瑾的脸色好了不少。

    唐谂端来水给父亲漱口,年轻的世子两边的眉毛皱在一起,“在大明的那一箭还没有养好,偏偏这一箭又伤在肺上,父王不能再劳神了。”

    “面有惊雷,而心如平湖者,可拜上将军。”唐瑾抚开他的眉梢。

    指尖柔和的触感在唐谂的眉心打开,他突然就有点控制不住情绪。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,母妃的背离,连番的战事,父王的伤病。这时唐瑾明显带着温暖的教导使他紧绷的情绪濒临崩塌。

    “男孩子不兴哭。”唐瑾沉下声音。

    “是!”唐谂赶忙抹了两下眼睛。

    这孩子到底也不过就十六岁,虽然唐瑾自己十六岁的时候已经独当一面了,但是对孩子他还是出言安慰了一句,“阳丘山围不了太久。”

    “有父王在,那是当然的!”少年对父权有着天然的崇拜,“我只是、我只是……为父王觉得伤心。”

    唐瑾笑了笑,“为我有什么可伤心的?”

    “那一箭可不是母妃……”唐谂极快的说了这么几个字,突然就停下了。他小心的窥着父王的神色,不敢再说。

    唐瑾平淡的说:“我从来没有怨怼过你母妃。你也不要怨她,她只是做了她该做的事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!母妃是要杀了父王!放箭的命令是她下的!”

    “我也曾想杀了她。”

    简单的七个字让唐谂一时说不出话来。这么多年,父王待母妃如珠如宝,便不说别的,就说母妃每次生病,父王必然衣不解带守在床前。就算是母妃背离而去,父王处境再难也没有忘记给母妃送去衣药。父王怎么会想杀了母妃?

    唐瑾道:“那天我明知道她在强撑,还是命令朱将军攻城,想利用她大病未愈的时刻,强攻下静州。那时,我又何曾有所怜惜?我与你母妃不过是各为其主,没有什么值得怨怼的地方。我没有拿下静州,只是我技逊一筹。”

    “那天我都听说了!父王分明是因为担心母妃才会临阵呕血,不然怎会如此!就算是各为其主,至少、至少母妃该让人来问一句!”

    唐瑾笑说:“敌我难分,她为何要派人来问一句?她又要怎么派人来问一句?”

    唐谂说不出来,憋了个大红脸,半天闷出一句,“父王不都派人去了……”

    唐瑾徐徐道:“谂儿,你要记得,爱一个人不是要她回报什么,而是对她无所企图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……难道、难道父王就不想母妃回来吗?”

    “我不想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?”唐谂吃惊的问。

    “她回来就是阶下之囚,她以泉亭王妃的身份投奔了故国,若以王妃的身份而论这是叛国的大罪,足以一死。即便是以兑国长公主的身份,也将落得终身囚禁,重者亦是身首异处。我不想她回来送死。”

    “可是,父王……!”他的话被唐瑾抬起手的示意打断。

    唐瑾说道:“如果你非要对所爱之人有所企图,就是图她喜乐安康,再无其他。”

     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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