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玉芙宫后，倾城的心一直惴惴难安。玉才人用过午膳便觉得头脑昏沉，服侍她歇下后，倾城觉得无事可做便退了下去。

    谁知刚出正殿门口，就瞧见玉芙宫的宫女太监们围成一团正低声讨论着什么，听到门开的声音，那些奴才吓了一跳，齐刷刷地回头看向倾城，面色尴尬又带着些许惧色。

    倾城只默默瞥了一眼，便不再理睬，其中一个小太监咬了咬牙，犹豫许久，终究步履沉缓地走上前来，怯生生道：“倾城姐姐，从前是奴才们有眼无珠，得罪了姐姐，还望姐姐见谅……”

    说着，“扑通”一声跪了下来。

    其他宫女太监见状也一一跟着跪了下来，齐刷刷地伏了满地。一些太监甚至从口袋里摸出一袋袋的钱财，恭敬地举过头顶。

    倾城不由冷笑，从前她受素梅的委屈，这群人便冷眼旁观，如今素梅一倒下，立时见风使舵扭转风头，果真都是变色龙般的人物。

    她侧头，见小路子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落叶，扬声对他们道：“我不是素梅，不会收受你们的钱财。但若有一人胆敢做出违背小主的事情来，首先就该问问我的巴掌饶不饶过他！小路子——”

    小路子忙不迭跑了过来。

    “你年纪虽小，却是玉芙宫的老人儿，平日里勤勤恳恳，小主都看在眼里。小主说了，从今往后，由你任玉芙宫首领太监一职，往后这些粗活，你吩咐他们去做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一路子听了惊喜万分，连连喊了几声“多谢小主”。其他有眼色的小太监闻言，有的忙恭贺起来，有的接过小路子手中的扫帚，把他请到一边休息。

    对比于前院的热闹气氛，后院厢房中则显得死气沉沉。午后的阳光那样明媚灿烂，却依旧照不到这个糜烂潮湿的小屋。没有光亮的漆黑角落里，玉竹正坐在她的硬板床上悄然落泪，她面色苍白，浑身瘦弱得只剩骨架，两只大大的眼突兀地鼓出来，看起来那般可怜可怖。

    倾城站在门口，远远透过半掩的窗子看着她。同玉竹一起在御花园摘花瓣的情景似乎还在眼前，又仿佛，那只是昨天刚刚发生过的事情。她为她上药，她抬起头，黑白分明的双眼中溢满泪水，怯怯地喊她“倾城姐姐”。

    可如今，人还是那两个人，却再也不复从前的心境。

    倾城走进去，轻微的脚步声却还是打断了玉竹的沉思，她抬起头，更像是从一个朦胧的梦中忽地醒来，脸上带着凄楚的笑。

    “倾城姐姐……”她哽咽着望向她，满眼乞求，“对不起……是我害了你……你想怎样处置我都可以……”

    倾城默然，只是坐在木凳上，远远看着她，无喜无悲：“我不会处置你，只因为我还记着当初我们两人的情分。小主那边我会为你求情，玉芙宫，你可以继续留下，以前的事，我只当做了一场噩梦，全部忘记。”